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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影翼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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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六章云南故事
高桂见小野樱吐出水来,知道她活过来了,狂喜之下精神大振,急忙将她放倒下来,揉着她胸口,小野樱脸上渐渐有了些许血色,高桂和三女都是大喜。

    “你刚才……刚才说要好好待我,我……我有没有听错啊?”

    高桂又是欢喜又是心酸,连忙道:“当然了,你一点儿也没听错。我是这么说的,也将会是这么做的。你先别说话,躺一躺,我们马上带你回去。”

    小野樱眼中露出希冀的光彩,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,闭上眼时,泪水顺着香腮淌下。

    回到军营时,大伙儿见爵爷居然抱着一个普通骁骑营的士兵,都是惊讶至极,均在想道,也不知是谁,竟要韦爵爷亲自伺候,面子可大得很了。

    小野樱身体虚弱之极,回来后便晕晕沉沉地睡去,一双手却是拉着高桂的衣襟不肯松手,仿佛担心刚才只不过是南柯一梦,梦醒之后,高桂依旧对她是不理不睬。高桂心中对她愧疚,也没回去,便在一旁守候,大小双儿和蕊初见他终于改变了态度,都是为小野樱感到高兴。

    这一日将到昆明,只听得队中吹起号角,一名军官报道:“平西王来迎公主鸾驾。”高桂纵马上前,只见一队队士兵铠甲鲜明,骑着高头大马。驰到眼前,一齐下马,排列两旁。声势不小,高桂暗暗吃惊,这些骑兵均是精神饱满,耀武扬威,吴三桂那老乌龟看来是个做省长的料子。丝竹声中,数百名身穿红袍的少年童子手执旌篱,引着一名将军到军前。一名赞礼官高声叫道:“奴才平西王吴三桂,参见建宁公主殿下。”

    高桂仔细打量吴三桂,见他身躯雄伟,一张紫膛脸,须发白多黑少,年纪虽老,仍是步履矫健,高视阔步的走来。高桂心道:“普天下人人都提到这老乌龟的名头,却原来是这等模样。只是你投降了满清,封了藩王又如何?还不是要自称奴才?老子可比你强多了,就在皇帝面前也是自称为我,你只是个奴才!”

    高桂见他走到公主车前,跪下磕头,站在一旁,心中先道:“老乌龟吴三桂免礼。”待他叩拜已毕,才道:“平西亲王免礼。”吴三桂站起身来,来到高桂身边笑道:“这位便是勇擒鳌拜、天名天下的韦爵爷?”

    高桂请了个安,说道:“不敢。卑职韦小宝,参见王爷。”吴三桂哈哈大笑,握住他手,说道:“韦爵爷大仁大义,小王久仰英名,快免了这些虚礼俗套。小王父子,今后全仗韦爵爷维持。如蒙不弃,咱们一切就像自己家人一般便是。”

    高桂说道:“这个却不敢当,卑职岂敢高攀?”

    吴三桂和高桂一边闲谈一边并辔而行,在前开道,导引公主进城。昆明城中百姓听得公主下嫁平西王世子。街道旁早就挤得人山人海,竞来瞧热闹。城中挂灯结彩,到处都是牌楼、喜幛,一路上锣鼓鞭炮震天价响。

    高桂和吴三桂并骑进城,见人人躬身迎接,大为得意。但转念又想:“这样如花似宝的公主,又骚又嗲,若真个儿平白地给了吴应熊这小子做老婆,老子还千里迢迢的给他送亲,臭小子的艳福也忒好了些。还好康熙想要他的命,不然可就真划不来了。”

    吴三桂迎导公主到昆明西安阜园。那是明朝黔公沐家的故居,本就祟楼高阁,极尽园亭之胜,吴三桂得到公主下嫁的讯息后,更大兴土木,修建得焕然一新。吴三桂父子隔着帘帷向公主请安之后,这才陪同高桂来到平西王府。

    那平西王府在五华山,原是明永历帝的故宫,广袤数里,吴三桂入居之后,连年不断增添楼台馆阁。这时巍阁雕墙,红亭碧沼,和皇宫内院也已相差无几。厅上早已摆设盛筵,平西王麾下文武百官俱来相陪。钦差大臣高桂自然坐了首席。

    酒过三巡,高桂笑道:“王爷,在北京时,常听人说你要造反……”吴三桂立时面色铁青,百官也均变色,只听他续道:“……今日来到王府,才知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。”高桂见他们个个变了脸色,不禁大是开怀,这些个王八羔子,不吓吓你们,岂不没趣。

    吴三桂神色稍宁,道:“韦爵爷明鉴,卑鄙小人妒忌诬陷,决不可信。”高桂道:“是啊,我想你要造反,也不过是想做皇帝。可是皇上宫殿没你华丽,衣服没你漂亮。皇上的饭食以前都是我一手经办,惭愧的紧,也没你王府的美味。你做平西王可比皇上舒服得多哪,又何必去做皇帝?待回我到北京,就跟皇上说,平西王是决计不反的,就是请你做皇帝,您老人家也万万不干。”

    一时之间,大厅上一片寂静,百官停杯不饮,怔怔的听着他不伦不类的一番说话,心下都怦怦乱跳。吴三桂更是脸上一阵红,一阵白,不知如何回答才是,寻思:“听他这么说,皇帝果然早已疑我心有反意。”只得哈哈的干笑几声,说道:“皇上英明仁孝,励精图治,实是自古贤皇所不及。微臣仰慕皇上俭德,本来也不敢起居奢华,只不过圣恩荡浩,公主来归,我们不敢简慢,只好尽力竭力,事奉公主和韦爵爷,待得婚事一定期,那便要大大节省了。”心想这小子回北京,跟皇帝说我这里穷奢极欲,皇帝定然生气,总得设法塞住他的嘴巴才好。

    哪知高桂摇头道:“还是花差花差,乱花一气的开心。你做到王爷,有钱不使,又做什么王爷?你倘若嫌金银太多,担心一时花不完,我跟你帮忙使使,有何不可?哈哈!”他这句话一说,吴三桂登时大喜,心头一块大石便即落地,心想你肯收钱,那还不容易?文武百官听他在筵席上公然开口索贿,人人笑逐颜开,均想这小孩子毕竟容易对付。各人一面饮酒,一面便心中筹划如何送礼行贿。席间原来的尴尬惶恐一扫而空,各人歌颂功德,吹牛拍马,尽欢而散。

    吴应熊亲送高桂回到安阜园,来到大厅坐定。吴应熊双手奉上一只锦盒,说道:“这里一些零碎银子,请韦爵爷将就着在手边零花。待得大驾北归,父王另有心意,以酬韦爵你的辛劳。”

    高桂笑道:“那倒不用客气。我出京之时,皇上吩咐我说‘小宝啊,大家说吴三桂是奸臣,你给我亲眼去瞧瞧,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。你可得给我瞧得仔细些,别走了眼。’我说:”皇上万安,奴才睁大了眼睛,从头至尾的瞧个明白。‘哈哈,小王爷,是忠是奸,还不是凭一张嘴巴说么?“

    吴应熊不禁暗自生气:“你大清的江山,都是我爹爹一手给你打下的。大事已定之后,却忘恩负义,来查问我父子是忠是奸,这样看来,公主下嫁,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。”说道:“我父子忠心耿耿,为皇上办事,做狗做马,也报答不了皇上的恩德。”

    高桂对这小乌龟的恭谨甚为满意,架起了腿,说道:“是啊,我也知道你是最忠心不过的。皇上倘若信不过你,也不会招你做妹夫了。小王爷,你一做皇帝的妹夫,连升八级,可真快得很哪。”吴应熊道:“那是皇上皇恩浩荡。韦爵爷维持周旋,我也感激不尽。”

    高桂心道:“真要是建宁嫁了给你,你那头顶的帽子可就是绿闪的了,不知你是不是感激不尽?”送了吴应熊出去,打开锦盒一看,里面是十扎银票,每扎四十张,每张五百两,共是二十万两银子。高桂又惊又喜,心想:“本来估计他最多拿个五万两的,想不到他出手可阔绰得很哪,二十万两银,只是给零星花用。老子倘若要大笔花用,岂不是要一百万、二百万?”

    高桂刚刚将银票收起,门口风际中和钱老本一齐来到,说是总舵主到了,高桂大喜过望,没想到他说要留在京里等待台湾老郑家的消息,却又这么快赶来云南,随他们俩来到天地会群豪所住之地,一人背着身子负手而立,果然是陈近南到了,大凡那些高人逸士,大多喜欢拿背对着人,好显得自己高明,显得自己与众不同,好像在对人说,“我是高人,我不屑见你们,所以拿背对着你们!”

    “师父,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?台湾郑家的人怎么说?”

    陈近南转过身来,脸上却是一脸地忧虑,高桂瞧了,不禁一怔,难道出了什么事?

    陈近南道:“我在京城的时候,等候王爷消息,谁知二公子和冯锡范复又寻了来生事,我担心不等王爷派人来已遭了他们暗算,便打算亲自去一趟台湾,却又不放心你这里的大事,所以先来办了这里的事再去不迟。”

    陈近南武功极好,有了他的加入,杀吴三桂不过是小菜一碟,高桂欣慰之极,将这里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。

    陈近南沉吟半晌,道:“怪不得我来时,有不少高手隐藏在你带来的侍卫和骁骑营军士当中,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,鞑子皇帝要吴三桂的命,我总觉得,就这么杀了他的话,似乎太便宜他了。鞑子皇帝不是嫁公主么?咱们就安排公主跟吴应熊见面,然后我一刀杀了他,让吴三桂断子绝孙!”

    高桂瞠目结舌,道:“师父,你好毒啊!”陈近南笑着拍他脑袋,道:“什么叫好毒,你这小子。”高桂笑道:“师父,我敬重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,但现在听你这么说……唉……”高桂摇晃着脑袋,面色惋惜。

    青木堂群豪听高桂说出这话来,都是不禁惊讶,陈近南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极高,高桂说出这话来,这些人又惊又怒,只是高桂是他们的顶头上司,一时间又反驳不得,都是愣在当场。

    陈近南道:“你觉得我这么对付吴三桂这狗贼太毒辣?不顶天立地?吴三桂当年引清兵入关,双手将我们大明江山送到鞑子面前,多少汉人死于鞑子之手?我这么对付他,世上没有人会说我毒辣,怎么你是我弟子,竟会这么看?”

    高桂忽然哈哈大笑,道:“师父,我就是怕你太正派了,怕你正派得过了头,就迂腐了,师父这么对付吴三桂,小宝高兴还来不及,如果师父你能对台湾郑家也少一些迂腐那便更好了。”高桂这一说,青木堂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,更觉他们的香主说得有道理,总舵主对郑家太过忠心,简直就是刀斧架于颈脖都不肯反抗,那日郑家二公子要取总舵主性命,总舵主还在忍让,这些下属心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了。

    陈近南没好气地笑道:“你这鬼精灵,居然来调侃师父了,简直就是大逆不道,该打屁股。”高桂正色道:“师父,我是说认真的,您创下天地会,目的宗旨是什么,还不是想要驱逐鞑子?还不是想恢复大明江山?可是,郑家母子不合,兄弟争位,还没他妈的坐上花花江山就闹成这样,这样的人就算是得到江山了,说句不中听的话,天下百姓必定遭殃,到时兵连祸结,鲁王、康王、什么这个王那个王一齐蹦了出来,一个好好的花花江山就此四分五裂,师父你还要愚忠得去保他们,那就是天下人的罪人,是凶手,是帮凶!师父,你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?”

    陈近南听得额前汗水涔涔,汗流浃背,呆立良久,作声不得。

    青木堂群豪有的思索,有的赞许地瞧着高桂,也有人一片茫然,瞧瞧陈近南,又瞧瞧香主。

    半晌,陈近南道:“难道我忠于国姓爷,真的是错了么?”

    高桂摇头道:“师父你也说是国姓爷,国姓爷何等英雄,可是,他的儿子平庸得多,他的孙子就更加不成话了。如果国姓爷仍旧在世,小宝我一定双手赞成师父你追随国姓爷纵横天下,金戈铁马,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。”

    陈近南叹了口气,道:“可是,我怎么能做这不忠不义的小人呢?”

    高桂大喝道:“陈近南!你不是不忠不义,而是愚昧!你难道要为了你一个人的名声就置天下百姓不顾么!”

    这一声喊,陈近南犹如当头棒喝,双目如电瞧向高桂,高桂被他那眼神中的精光弄得忐忑不安。这时,陈近南忽然在高桂肩膀重重一拍,朗声道:“你说的是!我陈近南的名声怎也不能和天下百姓相比,若二公子再咄咄相逼的话,拿了他就是!”

    他这么一说,众人都是放下心来,陈近南又赞道:“小宝,我起先让你做了青木堂香主,纯粹是为了不让大家为了香主之位争斗伤了和气,只待你犯下什么过错的话,便要将你罢黜了,哪知我陈近南运道好,居然捡了个宝,你年纪虽幼,见识却是比许多人都高!”

    高桂笑道:“不是捡了个宝,是捡了个小宝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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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七章捉拿吴三桂

    高桂劝服了陈近南,陈近南对这头脑灵活的徒弟更是看重了几分。第二日,吴三桂邀请他去平西王府商量公主下嫁的吉期,高桂得到陈近南的叮嘱,要安排妥当方能动手,便皱眉不语。

    吴三桂道:“下月初四是黄道吉日,婚嫁喜事,大吉大利。韦爵爷瞧这日子可好?”高桂摇头道:“这似乎太局促些了罢?公主下嫁,非同小可,王爷,你可得一切预备周到才是。不瞒你说,这位公主很得太后和皇上宠幸,有什么事马虎了,咱们做奴才的可有大方便。”

    吴三桂一凛,心想:“你故意刁难,还是在勒索贿赂?”笑道:“是,是。全仗韦爵爷照顾,有什么不到之处,请你吩咐指点,我们自当尽力办理。初四倘若太急促,那么下月十日也是极好的日子,跟公主和小儿的八字全不冲克,百无禁忌。”高桂道:“好罢!我去请示公主,瞧她怎么说。”

    回安安阜园,已有云南的许多官员等候传见,高桂收了礼物,随口敷衍几句,打发他们走了。

    他又怎会真个儿去和建宁商量,怎么说怎么办不都是他一句话么?等了几日,陈近南与青木堂群豪每日白天出去,直到晚上方回,也不知道去办了什么,到第四日晚间时,玄贞道长和徐天川等人匆匆来找,高桂见他们面色凝重,知道有事发生,让他们坐了,不一会儿,陈近南也来了。

    原来这几日他们在外面布置,意外发现吴三桂和一个蒙古来的使者罕贴摩来往甚密,陈近南起了疑心,接连三晚去偷听,结果让他知道了一件大事。

    这卫特拉蒙古的头头葛尔丹和吴三桂近年来交往甚是亲热,不断来来去去的互送礼物,最近他又派了使者,携带礼物到了昆明来。这使者名叫罕贴摩,跟吴三桂密谈了数日。陈近南本来就知道吴三桂打算造反,如今跟蒙古葛尔丹过从甚密,猜想会有什么阴谋,便夜夜潜伏,果然,被他得知,这吴三桂极有可能从蒙古借兵入侵中原。

    陈近南一说完,高桂不禁勃然大怒,骂道:“这老乌龟,当年引清兵入关,自己坐了奴才,害得咱们汉人百姓民不聊生,如今又想引蒙古人入关,他妈的老乌龟做奴才做上瘾了么?”

    陈近南道:“他引蒙古人入关的话,本来于我们是大大有利的,当中原大乱之时,我们联合国姓爷的大军反攻回来,恢复大明江山指日可待,不过,若因此导致百姓于战火之中流离失所,我又于心不忍,小宝,你说该当如何?”自从那日高桂对他说了一番大道理后,陈近南对他颇为看重,眼下遇到这等大事,第一个也是想到来找他商量。

    高桂略一沉吟,道:“此事事关重大,我们须得弄个明白才行。”他负手而立,在房中踱来踱去,不多时便道:“师父,徒儿觉得此事须着落在这个蒙古使者罕贴摩身上,咱们偷偷把他捉来,拷问一番,他还能不说?”说到这里,高桂忽然脑中灵光一闪,道:“我有主意了,咱们不妨扮作吴三桂老乌龟的随从,我虽然比吴应熊这小乌龟年纪小了些,尽可以扮作是他,呸,要我扮成那只小乌龟,晦气晦气。”

    陈近南哈哈笑道:“能骗得他真话,小宝你就委屈一下吧!”

    高桂与群豪又商量了一番,陈近南与群豪换上吴三桂亲兵服饰,悄悄出去。

    过得不久,群豪将一人捉来,丢在高桂面前,玄贞道长躬身道:“启禀小王爷,蒙古使者罕贴摩带到!”

    高桂“嗯……”了一声,摆手道:“你们都下去吧!”待群豪退去,高桂向那使者瞧去,只见那罕贴摩约莫五十岁年纪,颏下一部淡黄胡子,目光闪烁不定,显然颇为狡狯。眼珠儿一转,道:“你是蒙古的使者?”

    那罕贴摩半夜被捉了来,早已心中忿怒,开口便喝道:“是,你们为何半夜绑了我来,我明日便去告诉王爷。”

    高桂嘿嘿一笑,从身上拔出匕首,顺手轻飘飘地在旁边的一张桌上斩下,一块木头应手而落,道:“我听说蒙古人的脑袋都是很坚硬的,不知道此话对是不对?”罕贴摩被他匕首的锋利吓了一跳,蒙古虽大,却怎也没有这等削铁如泥的兵器,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许多,道:“你们到底是谁?为什么这么对待使者?”

    高桂笑道:“你来了云南这么多日,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?”

    罕贴摩见这安阜园建构宏丽,他自己是平西王府亲随带来的,见高桂年纪轻轻,但身穿一品武官服色,黄马褂,头带红宝石顶子,双眼雀翎,乃是朝中的显贵大官,赐穿黄马褂,更是特异的殊荣。这罕贴摩心思甚是灵活,寻思:“你小小年纪,做到这样的大官,自是靠了祖上的福荫。昆明城中,除了平西亲王之外,谁能有这般声势?平西王属下的亲随又对你如此恭谨,是了,定是如此。”当下恭恭敬敬的道:“小的有眼无珠,原来大人是平西王的小公子。”他见过平西亲王吴应熊,眼见高桂的服色和吴应熊差不多,便猜到了这条路上去。高桂一愕,骂道:“他妈的,你说什么?”心中却是暗叫好险,幸亏自己反问了他一句,若是直接说自己是平西亲王吴应熊的话,岂不是立刻穿帮露馅!他自己猜老子是平西王的小公子,吴应熊的弟弟,那便正好了。

    哈哈一笑,道:“你果然聪明,难怪葛尔丹王子派你来干这等大事。平西亲王要我问你,你跟王爷说的话,到底是真是假,有什么虚言?”罕贴摩道:“大人明鉴,小的……小的怎敢瞒骗王爷?的的确确并无虚言。”高桂摇头道:“王爷可不相信,他说你们蒙古人狡狯得很,说过的话,常常不算数,最爱赖帐。”罕贴摩脸上出现又骄傲又愤怒之色,说道:“我们是成吉斯汗的子孙,向来说一是一,二是二……”

    高桂笑道:“原来是成吉思汗的子孙,失敬失敬!”罕贴摩想不到这小小年纪的吴家小公子也知道成吉思汗,不禁甚是得意,口中谦逊了几句,高桂忽然道:“父王派我来好好问你,到底你跟父王所说的那番话,是否当真诚心诚意,别无其他阴谋?”

    罕贴摩道:“怎会没有诚意?我家王爷与平西王交情深厚,怎会有什么阴谋?”

    高桂道:“父王言道:一个人倘若说谎,第一次的跟第二次再说,总有一些儿不同。这件事情实在牵涉重大,一个不小心,大家全闹得灰头土脸,狼狈之至,因此要你从头至尾再跟我说一遍,且看两番言语之中,有什么不接榫的地方。罕贴摩老兄,我不是信不过你家王子,只是此事非同小可,咱们妥当些总是好的,得罪莫怪。”

    罕贴摩道:“那是应当的。这件事倘若泄漏了风声,立时便有杀身之祸。平西王做事心细,在理之至。请小王子回禀王爷,咱们两家结盟之后,一起出兵,四分天下。中原江山,由王爷独得,其余三家决不眼红,另生变卦。”

    高桂大吃一惊,心道:“四分天下!却不知是哪四家?但如问他,显得我一无所知,不免泄了底。”笑吟吟的道:“这件事父王跟你家王子商量过几次。只是事成之后,这天下如何分法、谈来谈去总是说不拢。这一次你家王子又怎么说?”

    罕贴摩道:“中原的花花江山,自然都是你吴家的。四川归西藏活佛。天山南北路和内蒙东四盟、西二盟、察哈尔、热河、绥远城都归我们蒙古,罗刹国大皇帝说,罗刹国和王爷的辖地,以山海关为界,他们决不踏进关内一步。山海关之外,本来都是满洲鞑子的地界,罗刹国只占满洲人的,决不占中国人的一寸土地。”

    高桂心中暗暗吃惊,想不到吴三桂竟然勾结到西藏、蒙古和罗刹国一齐发动,其他两家倒也罢了,这罗刹国也就是俄罗斯了,他们拥有大清所没有的枪炮火器,这一次闹大发了。

    罗刹国的确就是俄罗斯,该国国人黄发碧眼,在当时的中国人看来,就是形貌特异,中国人视之若鬼,“罗刹”是佛经中恶鬼之意,因此当时称之罗刹国。顺治年间,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曾和清兵数度交锋,虽每次均为清兵击退,清兵却也损伤甚重。

    罕贴摩见他沉吟不语,以为这个划分法他不满意,不由得皱起眉头,道:“小公子,这样划分,王爷今日已经同意,难道王爷他现下又要反悔么?”

    高桂忙道:“怎会反悔,只不过……只不过……”高桂想到,若是将这蒙古使者杀了的话,只怕吴三桂便有所防备,若是不杀,蒙古使者明日跟吴三桂一说,立时便穿帮,正踌躇着该怎么办,忽然灵机一动,道:“只不过,到时候,父王做了皇帝,将来我哥哥继承皇位,我只做个亲王,实在没什么意思。”

    罕贴摩恍然大悟,这位小公子是要跟他哥哥吴应熊争皇帝做,自己正好从中上下其手,大占好处。想到这里,罕贴摩道:“小公子龙凤之姿,有做皇帝的相貌,我回去就和主子说,请主子力保小公子便了。”

    高桂假装惊喜,道:“如此甚好,倘若这事成了,我大权在手,自然重重报答,决计忘不了你老兄的好处,你要扬州还是苏州?你自己说,到时候,分了给你。只不过,今晚之事,尊使千万不可对我父王和我哥哥提及才行。”罕贴摩虽是蒙古人,却也知道中原最富庶的地方就是扬州、苏州和杭州等地,当下心中大喜,眉开眼笑地拍着胸脯道:“那是自然,我嘴严实得很!”

    高桂从身边抽出六张五百两的银票出来,交了给他,说道:“这个你先拿去零花。”

    罕贴摩大喜过望接过,高桂又道:“咱们的说话,你如泄露了半句。我哥哥非下毒手害死我不可,只怕连父王也救我不得。”蒙古部族中兄弟争位,自相残杀之事,罕贴摩见得多了,知道此事百同小可,当即屈膝跪倒,指天立誓。

    罕贴摩走后,陈近南与青木堂群豪进来,俱是忧心忡忡,群雄无不愤慨,痛骂吴三桂做了一次大汉奸,又想做第二次。钱老本却独独地欢喜,道:“吴三桂跟罗刹国结盟,他夺鞑子的天下,咱们正好袖旁观,让他们打个天翻地覆。咱们渔翁得利,乘机便可规复大明的江山!”

    玄贞道人忽然解开衣襟,说道:“各位请看!”只见他胸口有个海碗大的疤痕,皮皱骨凸,极是可怖,左肩上又有一道一尺多长的刀伤。众人和他相交日久,均不知他曾负些重伤,一见之下,无不骇然。

    玄贞道人道:“这便是罗刹国鬼子的火枪所伤。”关安基骇然问道:“道长曾和罗刹国人交过手?”

    玄贞道人神色惨然,说道:“我父亲、伯叔、兄长九人,尽数死于罗刹人之手,贫道出家,也是为此。”

    当下略述经过。原来他家祖传做皮货生意,在张家口开设皮货行,是家百年老店。这一年他伯父和父亲带同兄弟子侄,同往塞外收购银狐,紫貂等贵重皮货,途中遇上了罗刹人,觎觊他们的金银货物,出手抢劫。他家皮货行本雇有三名镖师随同保护,但罗刹人火器厉害,开枪轰击,三名镖师登时殒命,父兄伯叔也均死于火枪和刀马之下,玄贞肩头中刀,胸口被火药炸伤,晕倒在血泊之中。罗刹人以为他已死,抢了金银货物便去。玄贞醒转后在山林中挣扎了几个月,这才伤愈。经此一场大祸,家业荡然,皮货行也即倒闭,他心灰意冷之下,出家做了道人。国变后入了天地会,但想起罗刹人火器的凌厉,虽然事隔二十余年,半夜里仍是时时突发噩梦,大呼惊醒。

   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,李力世道:“罗刹人最厉害的火器,只要能想法子破了,便不怕他们。”玄贞摇头道:“火器一发,当真如雷轰电闪一般,任你武功再高,那也是闪避不及,抵挡不了。”

    陈近南道:“本来他们打鞑子,我们是求之不得,可就怕前门拒虎,后门进狼。照玄贞所说,罗刹人比满洲鞑子更凶狠十倍,他们打垮了满清之后,决不能以山海关为界,定要进关来占我天下!”

    陈近南说到这里,众人皆是无言,陈近南一一瞧过众人,最后向高桂道:“小宝,你说,我们该当如何?”

    高桂略一思索,道:“当然是跟吴三桂捣乱!他想再做一回汉奸,咱们不能让他得逞,咱们天地会的宗旨虽是反清复明,但外敌当前,咱们和鞑子的账,不妨慢慢再算,最紧要的是不能让罗刹人得了咱们中原。”

    玄贞道人深受罗刹人之害,第一个赞成,道:“香主说的是,吴三桂当汉奸,咱们难道要助纣为虐么?”

    群豪本来还犹豫不定,听到这一句助纣为虐,登时犹如醍醐灌顶,纷纷出言附和,商量了一阵,各自散去。

    到了第二日,高桂点了骁骑营官兵和御前侍卫,向平西王府而去。

    吴三桂亲自出迎,笑吟吟的携着高桂的手,和他一起走进府里,说道:“韦爵爷有什么意思,传了小儿吩咐下来,不就成了?怎敢劳您大驾?”

    高桂啊哟一声,道:“王爷可说得太客气了。小将官卑职小,跟额驸差着老大一截。王爷这么说,可折杀小将了!”

    吴三桂笑道:“韦爵爷年纪不过十五六岁,又得皇上宠幸,将来前途不可限量,不可比,不可比。”

    说着,已行至府中,吴三桂见他身后两个随从一直寸步不离,心中不悦,正待发话,高桂已瞧出他心意,忽然道:“王爷,小将今日前来,是有皇上密旨,这两位是皇上身边的亲信,宣旨之时,他们奉圣谕监督。”吴三桂当下再无怀疑,道:“是,是。皇上有旨,臣到安阜园去恭接便是!”

    高桂低声道:“安阜园中耳目众多,还是这里比较稳妥。”

    吴三桂见他说得郑重,不敢违拗,引了三人前往书房。这二人非是别个,正是陈近南和玄贞道人。到了书房,高桂又谆谆叮嘱道:“这件事关连可大得很,你却千万不能漏了风声,便是上给皇上的奏章之中,也不能提及一字半句。”吴三桂应道:“是,是,那自然不敢泄露机密。”

    高桂满意地点了点头,低声道:“皇上得到密报,尚可喜和耿精忠要造反!”

    吴三桂一听,登时脸色大变。平南王尚可喜镇守广东、靖南王耿精忠镇守福建,和吴三桂合称三藩。三藩共荣共辱,休戚相关。吴三桂阴蓄谋反,原是想和尚耿二藩共谋大举,一听得皇帝说尚耿要造反,自不免十分惊谎,颤声道:“那……那是真的么?”

    高桂和陈近南群豪商量了一夜,才想到这个主意,他们知道吴三桂有反意,耿精忠和尚可喜多半也会与他同流合污,只待高桂一说出这个“密旨”来,吴三桂必然方寸大乱……

    陈近南与玄贞道人是天地会中武功最高的两位,再加上高桂不输于陈近南的内力,只要说出有密旨,吴三桂一定得遣开旁人,那时动手,吴三桂插翅难逃。

    “拿下!”高桂大喝一声。陈近南和玄贞一齐上前,一人一边,准确无误地抓住吴三桂手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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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影翼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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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八章逃生记
“干什么!你们要干什么!”吴三桂大惊之下,奋力挣扎,饶是他数十年征战沙场,勇力过人,但陈近南和玄贞道人是何等人物?他岂能挣扎得开?这时,吴三桂府中的卫士已被他自己支开,周围一人都没有,吴三桂高声大叫,期盼着能引人过来。

    高桂嘿嘿一笑,道:“吴三桂!你胆子不小,竟然串通尚可喜和耿精忠要造反!皇上待你不薄,你良心都给狗吃了么?”

    吴三桂大叫道:“冤枉啊!韦爵爷,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?我吴三桂对大清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,怎会造反?”

    高桂道:“唔?吴三桂,你说你不是真的造反?”吴三桂听他语气有异,以为有转机,急忙道:“当然不是造反,我怎会去造反?韦爵爷,你想想,皇上下嫁公主给犬子,这是何等的尊荣?再说我在云贵两省好好地当我的平西王,你也说过,我这府邸奢华不下于皇宫,所食不逊于皇上,我冒着杀头灭族的危险去造哪门子反啊?”

    高桂点头道:“你说得有理,难道我误会了王爷你了?”

    吴三桂急忙道:“这与韦爵爷无关,定是小人挑唆,韦爵爷快快叫他们放开我。”

    高桂哈哈笑道:“王爷,你是否问心无愧?”吴三桂道:“当然问心无愧,我从未想过要造反。”

    高桂得意地道:“那你就自己去跟皇上说吧!”吴三桂大惊,康熙早就想撤藩了,若是他去北京,别说自己是真个儿有反意,已经和蒙古、西藏及罗刹国有了联盟约定,就算自己没想造反,康熙那小子也断然不会放过了自己,这小子纯粹是消遣自己玩儿,正盘算着该怎么脱身,脑后一痛,眼前漆黑,已然晕去。

    高桂道:“师父,你没将这老乌龟打死了吧?”

    陈近南不悦道:“为师的会这么不知轻重么?咱们逃出云南贵州都靠他了,打死了还怎么走得了?”

    高桂嘿嘿笑道:“师父别生气,小宝随口问问。”转头又向玄贞道:“玄贞道长,按照原定计划,给老乌龟化妆吧!”玄贞点头,从身上取出一把剃刀,将吴三桂的胡须剃光,又将他衣衫脱去,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衫给他穿上,这吴三桂身材臃肿,玄贞道人虽然和他差不多高,却是瘦了许多,吴三桂换上寻常衣衫后,甚不合体。

    改妆完毕,玄贞与陈近南两人打开书房之门,偷偷溜了出去,过得片刻,只听得平西王府中有人大呼:“起火了!起火了!”

    不一会儿,陈近南、玄贞二人回了来,面上乌黑,陈近南道:“骁骑营马上就会趁着救火冲进来,现在如何?”

    高桂哈哈一笑,道:“当然是按照原计划行事。”

    过的片刻,果然王府内已乱了起来,高桂当即出去,正瞧见王府卫士朝着书房处赶来,一见高桂,认得是赐婚使韦爵爷,一齐躬身行礼,高桂道:“怎么回事?你们是怎么做护卫的?居然让王府着火了!王爷刚刚去后院去了。”

    那些卫士听他训斥,不敢多言,连连赔礼道歉,这时,青木堂等人夹在一队御前侍卫中混了进来,高桂朝着关安基使了个眼色,陈近南和玄贞已架住改扮过的吴三桂出了书房。

    高桂走在前头,不停地叱责,大呼小叫着走出了王府,王府见他出来,不敢拦阻,一行人纵马而去。

    还未到安阜园,只听后面马蹄儿嘚嘚,大批军马追了过来,高桂吓了一跳,赶紧向陈近南道:“你赶紧先回安阜园,定要保护好公主。”

    陈近南会意,与青木堂群豪一齐脱离大队,向安阜园疾奔而去,这些人都是江湖草莽,个个身负武功,转眼间就挟着昏迷不醒的吴三桂消失在街尾。

    此时,身边一个侍卫忽然道:“爵爷请放心,我们定会保着您出云南。”那侍卫大呼一声,跟随而来的三百骁骑营骑兵一齐拔刀出鞘,勒住马匹,转身向追兵冲去。

    高桂愣住了,原来这就是康熙的好安排了!几个侍卫拥着高桂纵马而去,在路过安阜园的那条路上,只见一支人马约有五百人,向着高桂这边而来,高桂一惊,心想,难道吴三桂的人竟然从安阜园方向过来,难道公主和老婆她们已经被捉了?正惊疑不定,那支人马向高桂这边大叫,高桂认出,其中一人就是之前总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侍卫,还被公主的冰镇酸梅汤给弄倒过一回。高桂大喜,原来他们早已有所准备了。

    两方人马会齐,建宁公主和大小双儿她们也在其中,高桂最担心的事情也终于放下。

    此行高桂带来的御前侍卫有一百多人,骁骑营军士三千人,但进入昆明的军士只带了七百,御前侍卫全都跟来,加上青木堂,不到一千人,两相会合,众侍卫将高桂和公主等人护卫在中间,一齐向城外冲去。

    安阜园距离城门并没有多远,一行人集中在一起,声势浩荡,昆明城中鸡飞狗跳,一阵大乱。

    “前方是什么人!下马接受检查!”城门口的守兵见大队人马冲击城门,如临大敌。

    高桂大声喝道:“本爵爷是朝廷赐婚使,有急事要出城,快开城门!”他从平西王府直接出来,身上穿着一品武官的服饰,红宝石顶子,还穿了黄马褂,守城官认得他是朝廷派来的,当下恭恭敬敬地施礼,爬了起来,问他要平西王手谕。

    原来,普通人出城是不要什么手谕的,但大队人,哪怕是平西王府的侍卫,人数太多的话,也一定要平西王手谕才可放行。

    高桂哪来的什么手谕,连平西王本人都在队伍之中,到哪里去弄劳什子手谕,高桂恼道:“去你妈的手谕,老子在北京出入皇宫都不要圣谕,在云南难道还要什么手谕了!快滚一边儿去,不然老子抽死你!”说到这里,高桂大手一挥,叫道:“走!咱们出城,有阻拦着,格杀勿论!”众兵轰然应诺。

    那守城门的小官也不知哪来的胆量,大声叫道:“弓箭手准备,不许放人出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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